说到2020台湾的同性题材影片,除了《刻在你心底的名字》,这部《亲爱的房客》也很受关注,它的时代跨度没那么大,却也因涉猎丰富的社会议题而达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,莫子仪凭此作拿下台北电影节影帝与金马影帝,打破同片男主无法拿下双料影帝的魔咒,此外陈淑芳也凭此片拿下金马女配,这些奖项着实为电影加分不少。
农历新年前一天,莫子仪饰演的林健一为周太和小悠宇准备了丰盛的午餐,作为这家人的“房客”,健一始终在照顾已故男友王立维的母亲和儿子,这是他纪念爱人的方式。
周太认为健一照顾她是为赎罪,健一不得不把痛苦和悲伤藏在心底,他不希望得到理解,只希望抓住与爱人相关的一切。
他过分地爱着小悠宇,把他当作自己儿子,小悠宇是王立维和前妻的孩子,父亲去世时他还很小,所以与健一建立起相互依赖的亲子关系。
周太太的健康状况突然恶化,几个月后去世。周太在遗嘱中把祖宅留给小悠宇,而不是另一个儿子王立纲。王立纲从没赡养过周太,得知健一已经收养小悠宇,他认定祖宅即将落入外人之手,甚至怀疑健一杀了母亲。
一夜间,这个无辜的男人从准父亲变成可疑的恶棍,因为性取向,他被认为是个“不正常”的人,再加上风言风语夹击,他失去了钢琴教师的工作,那些曾经夸赞他是好老师的家长们都开始躲避他。
这件事在法庭上变得更复杂,从检察官的语气和警方强行搜查的行动能看出,这些公务人员毫不掩饰厌恶和蔑视,甚至在心底里预判他是罪犯,所以健一胜算很小,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的清白。
健一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走,带着小悠宇去爬山,龙8游戏唯一官方网站对他来说,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,也是一个适合告别的地方,他不想让自己的消失打垮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。
可惜他们还没完成这最后的“亲子时光”,健一就被警方带走,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,也早就准备好离开小悠宇,因为这是保护他的唯一方式。
他说是自己杀了周太,对各种指控供认不讳,这让法官意外,而剧情也自此回转,周太的死亡是否与他相关?影片借闪答了问题。
周太的糖尿病越来越严重,也让健一负担越来越重。身体的折磨让周太产生了自杀的念头,而顾及到健一并非自己亲生儿子,她觉得失去了活着的尊严。
也正是在这最后一段日子里,周太从一个痛苦的母亲变成了脆弱的老人,往日里经常恶狠狠的周太从心底接受了他。
她甚至问健一,自己的儿子和他在一起时有没有感到幸福,当然,答案是肯定的。
而最难得的是,他们一起拍了张全家福,健一替自己的爱人站在这里,作为尽孝的儿子,也作为称职的父亲。不过无论是老人的病痛还是旁人目光,都不会让这种家庭模式落实。
其实在周太出事前,健一的确去买了药,但把过量药物喂给老人的不是健一,而是小悠宇,这种死亡是得到周太默许的,她是自己选择安乐死。
很多年前,立维是意外死亡,当时他们一起爬山,次日刚睡醒的健一发现爱人消失了,可当他找到立维,一切都晚了。
所以说在这个世上小悠宇还有一个最爱他的人,只有健一,这个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,却因爱着一个男人而甘愿为他们全家付出的人。
后来小悠宇录了一首歌,唱给健一听的,他在呼唤这个很难再相遇的“父亲”,并担心健一会不会因为离开他而想家。
这部和同期的《孤味》差不多,都是家庭概念占据影片中心,情感核心是一个男人对已故情人的家人的爱,即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。
健一对已逝爱人的思念显而易见,但他与爱人的母亲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,他们无法判定目前拥有的家庭到底算不算真正的家庭。
所以林健一这个人物,他在经历一种既压抑又矛盾的双重生活,莫子仪非常巧妙地诠释了这个不善言辞的忧郁角色。
作为一个同性恋男人,他既保持了传统意义上的男子气概,也有很多男性不具备的细腻情感,所以他可以非常顺畅地与小悠宇相处,这已经比其它亲子关系好太多。
影片最有力量的情节并不来自冲突,却是“接受”,但是世界不会改变那么快,健一和小悠宇也不会成为法律意义上的父子,毕竟小悠宇还有亲生母亲,不过小悠宇明显是惧怕失去健一的,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孩子,已经在害怕自己成为大人的负担。
几遭波折之后,小悠宇走进空荡荡的房子,里面是那架熟悉的钢琴,可能自此之后,音乐将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,他们的情感并不是虚假的。
尽管同性婚姻在台湾已经合法化,但这并不意味着偏见会在一夜间消失,正如片中肮脏狭隘的城市,在保守传统的思想基础上,公然的敌意仍以不自觉的形式统治着这个城市。
《亲爱的房客》里有个一闪而过的镜头,孩子的玩具在墙壁上投射出微弱的彩虹,可当这彩虹置于照片的风光之上,竟是如此绚烂,或许导演同样在期待一个更加开放的未来吧,一个良善的社会空间理应容纳更多的爱。
不过《亲爱的房客》也并非没有缺点,对于健一这个角色,导演几乎掉进了关于同性恋群体的完美想象。
这个角色身上是带有某些“赎罪”属性的,他是一只社会仇恨的替罪羊,而以这种方式博得观众的共情其实是缺乏深度的,健一是个深情又有能力为他人负责的“好同性恋”,那么其他人也会这么做吗?这是影片未能解答的疑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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